“……魏……淼?”
顾昊用那种沙哑、扭曲的声音,模仿着耳语低吼,轻轻呼唤出了那个名字。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扩散,带着一种不属于他本人的怪异感,仿佛是泥土深处传来的回响。
他紧紧握着生锈的园艺剪刀,剪刀冰凉,没有任何变化。那团灰色的待收录条目LR-001,依然在空气中颤抖,模糊的人脸轮廓在其中扭曲,收录进度停在18%。
但就在他呼唤名字的那一瞬间,那团条目猛地收缩了一下,像被看不见的手抓住。里面的模糊人脸不再是无声挣扎,而是露出了惊恐的表情。
收录进度跳动了一下,不是增加,而是……倒退了!
【待收录条目LR-001,收录进度:17%】
顾昊心头一震,瞳孔微缩。有效!呼唤名字,配合工具,竟然真的能影响条目!
难道这把生锈的园艺剪刀,它的使用方法不是剪切物理实体,而是“剪切”某种联系,某种共鸣?而“魏淼”这个名字,就是激活这种共鸣的钥匙?
他盯着剪刀,又盯着条目,没有再犹豫。他再次举起剪刀,这次,他将剪刀对准条目中心,用一种更加清晰,但依然带着一丝压抑的,模仿广播沙哑男声的调子,第二次呼唤出那个名字。
“魏淼!”
声音落下,剪刀的表面似乎闪过一丝极微弱的,像是磷火一样的光芒。剪刀并没有发出声音,但顾昊能感觉到指尖传来一阵酥麻。
那团条目剧烈地颤抖起来,像是被扔进火焰的纸片。收录进度开始飞速倒退!
【待收录条目LR-001,收录进度:15%】
【待收录条目LR-001,收录进度:12%】
【待收录条目LR-001,收录进度:8%】
模糊的人脸在条目中发出无声的、扭曲的尖叫。仿佛一种痛苦的解离正在发生。
顾昊深吸一口气,知道自己找对了方法。这把剪刀,配合上对特定名字的呼唤,能够“剪断”条目与“遗失记录”之间的联系,阻止它的收录,甚至逆转这个过程。
他盯着条目,举起剪刀,用一种带着胜利者冷意的语调,清晰地,第三次呼唤出名字。
“魏淼!”
这一次,剪刀发出了“咔嚓”一声脆响,不是金属摩擦,更像是什么东西被切断的声音。那团条目猛地绷紧,然后像破碎的玻璃一样,瞬间化作无数灰色的碎片,在空气中消散。
没有血迹,没有尸体,只有一种彻底被抹去的存在感。
【待收录条目LR-001,已销毁】
【销毁进度:1/3】
【当前开放时间剩余:1小时52分钟】
系统提示跳了出来,顾昊收起剪刀,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。第一个条目,销毁成功。而且,他确定了销毁的方法:不是物理攻击,而是“声音”与“工具”的结合,通过呼唤与条目关联的名字,激活工具的力量,剪断其在遗失记录中的存在链接。
他环顾四周,黑压压的“遗失记录区域”比之前显得更大了,远处的蠕动声似乎增强了一些,也变得更加清晰,像是无数活物在地底翻滚。
规则四说声音扭曲,不可相信任何呼唤。他刚刚使用的,却恰恰是呼唤。这说明,规则并非不可利用,而是要看如何解读和使用。或许,呼唤与条目本身强关联的名字,能够激活某种反制机制。
就在他思考的时候,前方的泥土地上,又有两团灰色的半透明条目缓缓浮现。
【发现待收录条目:编号LR-002】
【收录进度:10%】
【当前状态:不稳定】
【发现待收录条目:编号LR-003】
【收录进度:12%】
【当前状态:不稳定】
两个新的条目!而且收录进度不同。顾昊立刻警惕起来。他只有一把剪刀,也只知道呼唤“魏淼”是有效的。但LR-002和LR-003,它们关联的名字是什么?还是说,只要呼唤“魏淼”就能销毁这个区域的所有条目?
他试着走向LR-002,距离大概有二十米。他举起剪刀,对着LR-002,再次用沙哑的声音呼唤。
“魏淼!”
LR-002颤抖了一下,但收录进度没有任何变化。无效。
“看来每个条目都有不同的关联名字。”顾昊心里一沉。他并不知道这些条目对应的是谁,更不知道它们在被“收录”前是什么。是之前那些没能按时返回的管控员吗?还是那些模糊照片上的孩子?
规则四说不要相信任何呼唤,尤其是他的名字。这会不会是提示?在这个区域里,除了“魏淼”,他可能会听到别的名字,甚至是他自己的名字被扭曲呼唤。那些呼唤,或许就是条目在被收录前的“最后声音”,它们的真实名字,或者它们被“遗失”的原因。
时间只剩不到两小时。他必须找到另外两个条目关联的名字。而规则五禁止自带光源,这个黑暗、扭曲声音的区域,寻找线索将异常困难。
他沿着区域边缘摸索前进,小心地避开那些地上的蠕动区域,一边走一边侧耳倾听。耳边只有远处的蠕动声,以及自己放轻的呼吸声。
突然,他听到了一种声音,极轻,像耳语,又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抽泣。
“……我……我好冷……”
声音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悲伤和恐惧,仿佛是小孩子在哭。这声音扭曲,不真实,但顾昊知道,这符合规则四的描述:扭曲的声音,呼唤。
他停下脚步,声音似乎来自左前方。他慢慢转向那个方向,仔细倾听。
“……回家……爸爸……接我……”
声音断断续续,带着哭腔。顾昊心里一动。这些词汇,和之前在镇口遇到的那个“家属”的背景信息隐隐吻合。难道,这些条目就是那些“失踪的家属”?
他循着声音的方向慢慢靠近。泥土变得更加松软,仿佛随时要塌陷。他看见了第二个条目LR-002,它就在那片哭声传来的区域附近。
哭声仿佛从条目内部发出,但又像是从条目周围的泥土中渗出。顾昊走到条目附近,举起剪刀,对着条目。
他需要找到关联的名字。小孩子,爸爸,回家。这些词汇本身不能是名字。名字通常是特定的。
他回想魏淼。女孩,12岁,失踪。魏淼这个名字,是系统提供的。
他突然意识到。这些条目,会不会和告示板上那些模糊照片对应?那些照片下面,写着名字吗?告示板只写了“请勿记住名字”。但他已经记住了魏淼的名字。
难道,他需要呼唤和这些哭声、词语相关的某个名字,才能销毁条目?
他盯着LR-002,哭声变得更大了,带着哀求。
“……不要……不要收录……我……我叫……小……宇……”
一个名字!小宇!这是从条目,或者从它周围的环境中,自己“说出来”的名字。符合规则四“你听到的任何呼唤”的描述。
顾昊立刻举起剪刀,对着LR-002。用一种带着一丝试探的,沙哑声音。
“小宇!”